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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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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

我從小就跟著父親在邊關生活著,一直放情縱馬在這平廣的土地上。

我不喜歡京城裏的氣氛,爾虞我詐的。還不如邊關這邊來的自在,所以我一直很少回京。

記得有一次回京城,那些人欺負我在那裏人生地不熟,將我騙去有猛獸的樹林。他們把我帶到那裏就偷溜走了,我一回頭,這樹林就我一個人了。這些人真討厭!京城跟往常一樣,這麽讓人不喜。

那時我11歲,將滿12歲。

他們以為區區幾頭猛獸就能嚇哭我?呵,無知!幼稚!膚淺!

但是當我見到老虎的時候,幾乎說不出話來。沒人跟我說過,這裏有老虎啊!還是這麽大一只!身形比我都大!

我雖然隨父親出去征戰過幾次,但每次都躲在父親身後的啊!殺的人屈指可數。京城裏的人是魔鬼嗎?一心想要害死別人家優秀的小孩!

大老虎顯然餓了很久了,看到我就立馬迫不及待的朝我撲過來。剛開始還能應付,但是逐漸的,開始體力不支。

一時不備,被撲過來的老虎爪子傷到。後背被劃出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。

我累極,老虎顯然也幾乎用光了力氣。我們兩就這樣互相看著,不再有半分動作。

這老虎皮厚實的很,用盡力氣揍的幾拳都沒見出血。我餘光搜尋著周圍能有殺傷力的武器,一邊警惕的盯著老虎,生怕它突然的動作就將我吞了。

我看到老虎背後有一支被削尖的粗木棍。不管了,有總比沒有的好。我盯著它,慢慢繞到它身後…

這老虎好像還挺聰明,在我要拿到近在咫尺的木棍時,突然朝我沖來。

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,手一伸,觸感是結實安全的感覺。就勢低下身子,從老虎身體下面穿過去。尖銳的那一端刺進去,溫熱的血盡數噴灑在我臉上。黏膩又腥臭,伸手隨意將眼皮上的血拭去。

在地上滾了幾圈,半跪在地上。看著它有些不穩的身體,想就此一棍了結它。

它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,張著大嘴巴朝我狂奔過來,還發出讓我顫栗的嘶吼。它不會在呼叫同伴吧?書上這麽說過,動物會在臨死之際發出向同伴求救的聲音。

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一閃而過,再來幾頭真的受不住啊!!一頭也不行!

它朝我沖來,我也朝它沖去。它張著血盆大口,我就一棍子刺進它嘴巴裏。聽到它吃痛的吼著,心下更是慌亂。拽著它的皮毛坐到它背上,滴著血的木棍又順勢插進它眼睛裏。

它吃痛,不停扭著身子,想把我甩下來。我就緊緊拽住它毛發,準備將它另一只眼睛刺瞎。它卻不管不顧的弓著背,朝一棵大樹方向撞去。

它這是打算同歸於盡!

反應過來,眼見著就要撞上去了。我沒有多加思考,就先一步從它身上跳下去。它跑的極快,用光了最後力氣。我力氣也用光了腿有點軟,沒有站穩,從它背上摔下來暈了過去。

醒來天已經黑了。老虎躺在樹下,血液已經凝固。

後知後覺的,背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。幸好沒有老虎同伴過來撿便宜,不然我就真的死了。

我爹怎麽還不來找我!有點氣,一點都不擔心我!

我強撐著受傷的身子走出樹林。背上衣服被扯壞了,我從路邊撿起滿是泥土的衣服披上。一瘸一拐的往家裏走。

路上的人紛紛逼開我,臉上帶著恐懼。可能是我臉上的血吧?

我盡量不嚇到他們,往巷子裏走。

聽到前方一片鬧哄哄的,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。本來沒想去湊熱鬧的,也實在沒有那個精神去湊熱鬧了。自顧自的走著,就被人叫住。

我一臉不耐煩的回頭去看跟我說話的那人。

哇!好好看的一個人!長得跟我有的一比!

映入眼簾的是穿著一身紅衣的小男孩,眉眼生的精致,看著就像是個小女孩。他朝著我笑,笑的那麽好看。這是我這一路走過來,唯一一個對我笑的這麽燦爛的。

我收起不耐煩的表情,有些結巴的看著他。“有…有事?”

“給。”

他伸手遞過來一個窩窩頭。他的手很好看,幹凈修長。

我嫌棄的看了一眼窩窩頭,邊關條件再苦我都沒吃過這玩意。“我不要。”

說完我就酷酷的走了。他不放心的追過來,看著我一臉的血跡。“受傷了?”

他聲音真好聽,特別是用這麽關心我的模樣說出來的話,更好聽了!

我這才想起來我現在狼狽不堪,怕影響他對我的印象沒敢回他。用破爛的衣服擋住臉,問他: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他好像猶豫了一會,才對我說。他說他叫南明義。

我從破爛衣服裏探出半個頭,伸手接過他手裏的窩窩頭就跑了。

南明義?我就不信這麽點大的京城會找不著你!還生的這麽好看!肯定在京城有點名氣,回頭叫老爹幫我查一下。

我興奮的拿著手上窩窩頭往家跑,一時忘了背上的傷。

“爹!”我急匆匆的推開老爹的房門,看到老爹正在抱著一幅畫發呆。

我湊過去看。畫上的是我娘,不過很久之前就死了。被那個該死的武林盟主給弄死的!幸好他也死了,不然我準得潛進他家把他往死裏打!

老爹也因為娘去世而一夜白了頭。所以看起來比同齡人更顯老。但是他永遠是我心裏最偉大的英雄!

我窩進老爹懷裏,不想讓他再這麽難過。擡起一張慘兮兮的臉看他,“我被人欺負了!”

老爹見我這幅模樣果然放下畫,連問我怎麽回事,還吩咐人去叫寧大夫過來給我看看。

我委屈巴巴的把事情經過跟老爹說了,老爹明顯不相信。“你?把老虎打死了?”我拼命點頭。

“沒人在旁邊幫你?”

我再次點頭,用力過猛,頭有點暈。

“你看我背上的傷!那些黑心肝的東西!我就說京城裏沒一個好東西!”

老爹將滿是泥土的破爛衣服扔掉,仔細看我背上的傷。驚了,“還真是真的。那些黑心肝的!老爹明天去王上面前幫你討個公道!氣死我了!”

“就是就是!”我附和。

心思轉了轉,又擡起慘兮兮的臉,捧著珍貴的窩窩頭。“我一路上…都沒人可憐可憐我…還嫌棄我…走的離我遠遠的…只有這麽一個好心的哥哥,不嫌棄我,還給我這個窩窩頭,還問我是不是受傷了。真是人美心善…”

寧致遠進來了,聽著我這話毫不留情的取笑我。

“我看你個小鬼頭是看上人家了吧?”

“寧叔叔~”

其實寧致遠也才二十出頭,一直跟著我父親,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。

“這背上的傷怎麽這麽恐怖?什麽東西抓的?”寧叔叔低頭查看我背上的傷,有些被嚇到了。

老爹在一邊氣呼呼的說著,“還不是這京城的紈絝子弟!”

“爹~幫我找找這個善良的哥哥嘛~”

老爹氣極,“先養好自己身上的傷吧!你自己去找!”

我郁悶至極,草草了事的擦了擦臉上的血汙。趴在老爹的床上,等著寧叔叔給我處理好傷口。

之前被其他事情轉移註意力沒感覺疼,現在趴在這裏,藥敷上來那一刻真是疼的想罵人。

等寧叔叔給我處理好傷口之後,我已經疼暈過去了。父親將我小心的抱到我房間,雖然他動作很小心,但是我還是隱約有感覺。

我醒來果然見我在自己床上。

老爹明令禁止我出門了,我在床上趴了一個月傷口才勉強結疤。

老爹那時候在朝堂給我叫屈,雖然那些紈絝子弟得到了一頓板子,但是我母老虎的名聲也傳了出去。使得我更加郁悶了,阿風拿過來的糖葫蘆也不能讓我開心。

“阿風~你幫幫我嘛~”

“小姐…老爺說過不行的。”

“阿風你最好了~”

“…那好吧。”

我偷偷發笑,阿風果然是站在我這邊的!沒過幾天我就收到阿風的消息。

“哇!居然是質子!那不是很可憐?跟這些豺狼呆在一塊。”

“我看他過的挺好的啊。”

“年會那天他會不會也在?”

“應該吧…”

我開心極了,感覺傷口好的快多了。相信一定可以去見他的!

我求著寧叔叔用他私家珍藏的藥膏給我療傷,死皮賴臉的求著。寧叔叔拗不過我,小心摳著藥膏給我上藥,一臉心疼表情。

我終於在年會之前把傷養好了!開心的跟著老爹進宮參加宴會。尋了一圈都沒見到他人,有些懷疑阿風的情報是不是真的。

因為我打死了一頭老虎,所以那些紈絝子弟不敢再來惹我了。見到我都嚇得跑遠了,也就只有北易爻過來跟我玩耍。現在連北易爻都見不著人,真真郁悶極了!

有些煩悶的離開這喧鬧的宴會,去禦花園散心。

我看到了什麽!等等?他這是要跳湖?不行啊!!

我再次見到南明義很高興,但是他居然一臉絕望的坐在池邊,想要自殺!我要拯救他!

然後我就撲過去將他撲倒在地,焦急的抱住他讓他不要這麽想不開。

然後就聽他有些羞惱的說沒有想自殺。哈?是我想太多了嗎?

我放開他,有些尷尬的轉移話題。說是擔心他這一跳會毀了整片池塘裏的水仙花。他有些生氣的問我居然在擔心這花。我暗暗發笑,一臉傲嬌的說是。

他氣的說不出話,好半會才問我的名字。

啊…這種激動的時刻,我居然不過腦子的說出我名字。等反應過來,果然見他嚇到了,還跑了!我又急又氣,恨死那些紈絝了!

我氣急敗壞的回到宴席上,老爹見我這樣子有些擔心。“是不是那些紈絝又欺負你了?”

我輕哼一聲,“他們再敢惹我,我就將他們打的半死不活!讓他們不敢回去見他們父母!”

“那是怎麽了?”

“還不是那些外面傳我是母老虎的謠言!我被哥哥嫌棄了!”

“哥哥?那個給你窩窩頭的小子?”

“哼!更氣了!”

父親摸了摸我的頭,在安慰我。我餘光瞥到一個紅色身影,就看到南明義坐在對面那邊。我兇巴巴的瞪了他一眼,果然就見他害怕的抖了一下身子。

我心下懊惱,不再看他。該死的紈絝們!這下要怎麽辦?給他印象這麽差…

宴會完了之後,我窩在房間裏不想出門。父親有些擔心,叫阿風過來陪我。

我滿腹牢騷無處宣洩,沒辦法的跟阿風打了一架。

打了一架之後果然心情好了一點。阿風累癱在我旁邊,喘著氣。“小姐你這下手也太狠了吧!只是切磋切磋而已啊!”

“老爹讓你來陪我不就是這個目的嗎?”我無辜的看著坐在地上的阿風。

阿風歇了一會才站起來,雙手插著腰看我。“明天皇子們有聚會,那質子也會去,你去嗎?”

“切!不去!”我特有骨氣的拒絕了。去那裏幹嘛?在哥哥面前讓他恐懼嗎?

“將軍打算讓你跟我去邊關。後天就走。”

我訝異,“怎麽回事?這麽突然?”

“北王想解將軍兵權…這爾虞我詐怕殃及無辜。而且,我爹昨天來信說邊關有些不太平。”

“爹是打算一個人扛著?這哪能行!”

我丟下阿風,跑到書房去找我爹,看到寧叔叔在給我爹診脈,面色凝重。

“我爹怎麽了?”

我的突然出聲嚇到了他們。父親有些掩飾的將給寧叔叔把脈手放下,輕咳一聲。

“沒什麽。”

我不信。跑過去盯著他們看。“讓我後天跟阿風去邊關,是因為兵權?爹你跟我一起去邊關,不要拋下我。”

老爹讓寧叔叔先出去,又讓我做到他旁邊。笑的很是慈祥,“本來就沒幾天活了,不想連累你。兵權我會給一半給北王,來換你一生平安富貴。”

“我不要!你別想拋下我!”我任性的別過頭,其實眼眶早已經濕潤。

老爹很是無奈的摸著我的頭,“跟你娘一個倔脾氣,你聽爹這一次好不好…你是爹唯一放心不下的,你去關外跟顧叔多學學,省的以後叫人欺負了去。”

我擡手惡狠狠的擦掉掉下來的眼淚,依舊別著頭沒有說話。

老爹將我身子扭過去面對他,擡手溫柔的幫我擦幹了眼淚。“答應爹,好嗎?”

我終是忍不住埋首撲進父親懷裏放聲大哭。“我不要!我不要!我不要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…不要!”

父親沒有說話,只是溫柔的摸著我的頭。

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父親懷裏哭的這麽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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